Meiyoumao

【团孟】我说缘是木生火 1

团孟,带一点虞孟。


坑蒙拐骗指鹿为马算命大师龙文章 X 指天骂地封建迷信受害者孟烦了


龙文章是一个号称能看到人魂的算命大师,实则主业是开婚介所,他有一个继子名叫虞啸卿,他的准继儿媳是一个瘸子。龙文章没想到,这都是他一手撮合的,他捂着脸,觑着刚被人摔到地下的周易八卦星盘五行,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。


 

1

 

“妈,您慢点,”孟烦了拖着一双瘸腿,扯住疾步的孟母,“那神棍又不是长了翅膀会飞,您着什么急呀?”

 

从来很少说话,走路也无声缓慢的孟母这次却是真着急了,她握住孟烦了的手,蹙眉。她什么都没说,孟烦了却明白了。孟母一周前就在家里说了这么一句话:那大师限我三月廿八之前去还愿,说是迟了就不灵了。

 

孟烦了无奈:“妈,我奏从没见过这样的神仙,人庙里的佛祖观音够神通广大了吧?人从没限您啥时候兑付这香火钱呢,这门后面是哪路神仙,它是属花呗还是白条啊,怎么还有还款日呢?”

 

“了儿,怎么这样和你母亲说话?”孟父背着手睥睨。

 

却是一声轻微却定实的靴踩地声传来,孟烦了背后汗毛直竖。说实话,即便他与虞大少爷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了,他还是没习惯那少爷冷若冰霜的样。大夏天的,竟然穿着马靴,走在水泥台阶上,嘎吱嘎吱轻响。

 

孟烦了不知道虞啸卿对这番闹剧是怎么想的。早几个月前就听说虞家大少被当家主母逼着成亲,连连见了好些家的孩子,把所谓名门望族皇亲国戚都面试了一遍,就没有一个满意的。

 

孟烦了当初听人八卦,还锤着旁边的康丫大笑,虞大少果然不一般,连相亲都说成面试。

 

他怎么也不会想到,这面试机会不久就落在了他头上。

 

孟父孟母极力支持,孟烦了抗争几回最后败下阵来,他没理由反对,也不想伤了母亲的心,何况,眼高于顶的虞大少怎么会看上自个儿?

 

但他想错了。

 

那天他们约在一个咖啡馆,虞啸卿无论何时何地,即便在清雅的咖啡馆,也像一把出鞘的刀,像要把面前的桌子劈成两半。他的神情是全然的不动声色,他的动作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冷静与僻傲的结合。

 

孟烦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,虞啸卿眼神锐利,表情严肃,穿着板正,看起来自律、清醒、充满自驱力,而孟烦了自知散漫不羁,无拘无束,他不屑,又惭愧,并很快确认了他和虞啸卿不是一路人。

 

开头的十分钟,两人果然没什么话说,就是点单,等待,直到咖啡端上来。

 

孟烦了点的是摩卡,加奶泡和杏仁片,半糖,少冰。

 

他端着杯子喝,视线都飘到窗外人行道上。

 

虞啸卿冷不丁地说:“你很喜欢喝甜的?”

 

孟烦了正走神,下意识道:“小太爷实则不喜欢喝咖啡,忒酸了……”

 

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的孟烦了连忙讪笑:“您点什么呢?”

 

话刚落,他就看到一杯意式浓缩放到了虞啸卿面前。

 

孟烦了:……

 

也许小瘸子吃惊的小眼神过于明显,虞啸卿咳了一声:“我这半个月每天睡眠没超过四小时,下午还有工作。”

 

变态啊,孟烦了心里默默地想,难怪虞大少眼角有红血丝。

 

后来两人又公事公办地交流了情况,孟烦了还以为他们是来谈判的。二十分钟后,到了两人都无话可说的空档。

 

孟烦了晃了下茶匙,杯已经见底,只留了一圈褐色的咖啡渍。

 

“你很怕我吗?”虞啸卿说。

 

孟烦了扯出一个笑:“没有,哪儿能啊……”

 

虞啸卿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:“你不必怕我。”

 

孟烦了心里微叹口气。虞啸卿这话一丝不苟平平整整,也许他以后道歉也会是这个样子。

 

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虞啸卿,他忽然说起他其实并不想接手家族企业。若有可能,他要去非洲参与联合国的志愿行动,但现今他公务繁忙走不开身,唯一能做的,就是努力把公司业务发展到非洲去。

 

孟烦了只觉得这虞大少爷,换言之,虞总,虽然比他长了约十岁,却比他还天真烂漫。

 

“您这产业在我国确实是顶尖的,但发展到非洲,您这是认真考虑的?”

 

虞啸卿:“你说说。”

 

“我没什么好说的,”孟烦了扒拉着小勺子,想着跟这虞啸卿出来午饭是怎么也吃不饱啊,“那简历您也看了,我实岁二十五,刚大学毕业没几年呢,也轮不到我有见识。”

 

“什么简历……”虞啸卿皱眉立马回到正题,“你不要推三阻四,有传言说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,但我知道你不会是草包,你精通六国语言,谁都知道。”

 

孟烦了心里大骂虞啸卿你大爷的小太爷那是出尘脱俗快活成仙,表面还是保持微笑:“那我给您唠两块钱的,您随便听。”

 

孟烦了大学是学法语的,但他还会葡萄牙语阿拉伯语和俄语,至于英语,在孟父的概念里,那不叫学,那叫与生俱来。孟烦了五岁,就被孟父拿鞭指着往公园里去,找外国人练习口语。公园里找不到就去健身房里找,健身房里找不到就去酒吧找。

 

孟父在一片仿佛战场的硝烟和地动山摇中夺了台上吉他手的麦克风,冲下面群魔乱舞的大喊:偌大的中国,难道就没有一张安静的书……

 

孟烦了听到虞啸卿说他精通六国语言,就想到自己瘪着嘴大哭,父亲被保安当人贩子拖出酒吧的事情。

 

孟烦了五岁就进了警局,捏着纸杯低头解释:“他真的是我爸爸。”

 

面对着温柔的警察姐姐,孟烦了怯怯地说:“It’s my fault, not my father’s fault. Please don’t send him to jail…”

 

警花扭头望一旁做笔录的同事:“啥玩意啊?”

 

“姐姐,我们去那儿是学英语,练习口语,真的。”

 

孟烦了的腿开始隐隐作痛,即便过去了二十年,他还是能想起,从警局回到家没多久,他父亲抽起藤条,打断了他的腿。

 

他如今走路还是跛,一到了阴雨天,他骨头重新长出来的地方就开始发痛。

 

他打着石膏的时候,半夜因为疼痛哭声招来母亲的时候,孟父想必还是有过愧疚和不忍,孟烦了曾经这样想过,但他没有从孟父的眼睛里看到,也许是他太小,他不记得了,后来这份愧疚已经变成了孟父彰显自身的证据。

 

孟父说,若不是我对他严加管教,他如何能有今天。一条腿,能让他长记性,何况,他还能走路!

 

“这是刻骨铭心,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学无止境。了儿,你说,对在座高朋都说说,朗诵也好,念诗也好,普希金,雷蒙托夫,陀思妥耶夫斯基,兰波……”

 

“你说说。”虞啸卿道。

 

于是孟烦了开始说,他说地中海撒哈拉沙漠,他说裂谷和草原,他说刚果森林,瀑布,奔淌的河流,迁徙的动物,说矿,石油,钻石,部落,酋长,殖民,大航海,独立,腐败……他由南非说到加纳,到埃及,坦桑尼亚,索马里。

 

后来虞啸卿点了点头,以示赞赏:“你不是草包,你是洞悉的天才。”

 

而后虞啸卿又约了他几次,名义都是“再谈谈非洲”。

 

孟烦了没法拒绝。

 

后来,虞啸卿突然就上孟家来,对着孟父孟母说,他要考虑和孟烦了缔结为未婚夫妻关系,如果可以,想尽快成婚。

 

孟烦了呆若木鸡,孟母激动到几近昏厥。

 

后来孟烦了才知道,孟母出门买菜时,撞见了一个在市场门口摆摊的年轻人。他跟前摆两块木牌,一块写着龙大师,招魂看相星盘算卦,姻缘事业转运起名,另一块写着,补袜子修鞋。

 

孟母挎着菜篮子走,一电动车忽然从她身后蹿出来,她吓得腿颤,橘子掉出来骨碌碌地滚到龙大师摊前。

 

龙大师麻利地把散落一地的橘子捡完,还用他那打满补丁的破长衫尾巴擦了擦,双手递过去,点头哈腰:“大娘您拿着,擦干净了。”

 

孟母道谢,头一低,眼就瞟着那漆在木板上粉嫩到有点恶俗的“姻缘”二字了。

 

龙文章会看眼色,搬个板凳让孟母在桌前坐好,往隔壁摊借个扇子,又往后面小卖部拿个矿泉水。安顿好一切,龙文章往桌后的椅子上一坐,靛蓝长衫的袖子一甩,鼻梁上的墨镜一摘,露出闪闪发亮的小狗眼,殷勤地说:“这位大娘,您是来算姻缘的吧?”

 

孟母惊讶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

龙文章故作深沉地一摆手:“要不然我怎么能是算命的呢!我还知道您不是为自己算姻缘,您有丈夫,以往你都是听他的,让大爷给您拿主意,而今您却有些忧虑,是因为您对大爷说的话也不认同,是吗?”

 

孟母欣喜正要说什么,龙文章手掌一按:“您听我接着说,您想必是为儿女的婚姻大事发愁,让我猜猜,您这眉间显示着……是为令郎吧!”

 

“太神了,龙大师,怎么什么都被你说中了呢!那能不能帮帮大娘我,我儿的正缘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啊?”

 

龙文章要了这儿子的生辰八字,仔细确认出生的时辰,大娘见他闭眼推算,卜卦,喃喃自语好一会儿,忍不住道:“大师,我要否将我儿的名字说与你听?我看好多大师他们都看名字,为怕是名字里缺了什么……”

 

龙文章这伪大师的事业之所以这么红火,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风格和策略。今天他认定对这个顾客采取的方法,应该是先震撼之,后忽悠之,因而用最少的信息给出最玄乎的答案才能达到诈……啊不震撼的效果。

 

他一摆手,高深莫测:“大娘静心,我正在仔细斟酌,细密推演,生辰八字足矣。”

 

而后,他睁眼,抚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仰头思考了一会儿,又攀着孟母的手,低眉顺眼,小声道:“令郎的正缘,就在不远处啦。”

 

孟母急急直起身子:“大师给我仔细说说……”

 

“天机不可泄露,这姻缘啊,本是月老手中一根线,一本帐,我这窥探月老的鸳鸯谱,是要耗我本身的气数,不可多看。大娘,我是看您跟我有缘,就在方才,没等您要求我,我就将令郎那几页姻缘都看得真真的啦!”

 

“几页姻缘?我可是从来没见我儿谈过朋友,难不成他其实是个花花肠子?唉呀,这可如何是好?”

 

“大娘您误会啦,实则是令郎这性格难懂得很,才会让您和大爷头疼吧,因而这姻缘页说复杂也是,不复杂也是……”

 

“大师,别打哑谜啦,”孟母从钱包里摸出一张二十,“您看这够吗?”

 

“使不得使不得,钱财那是身外之物,我是真心真意为您担心,为令郎担心啊。我就这么跟您说吧,令郎有正缘,还有一些边缘,呃……边缘即是,他们和令郎这根纠缠的红线啊,这色儿没这么强烈。这正缘啊,最近就要出现……没抓住不要紧,还等下月,那正缘会三顾茅庐,他是一颗天罡星,它有煞气,大娘您别怕啊,就是要徐徐图之………下月没擒住也不要紧,再等下下月,这一波三折………等到明年,也许他红鸾星动,但又有如下三个阻碍……等到再一年………大娘,我跟您说了这三年的,够详细了吧?”

 

那大师滔滔不绝了二十分钟,孟母有些傻了:“大师说这么多……大娘年纪大了,记不住啊,这……这该如何是好啊?”

 

“大娘别急,我上五台山修行的时候,机缘巧合有了这承载鸳鸯谱的法器,上面有我的法力加持,保令郎无忧无灾,早生贵子,大娘您挑一本,只要五十块钱……”

 

………

 

“还有这平安锁,也是开过光的,五十……”

 

“还有这符,这观音净瓶,这八卦镜……统共算你两百吧。”

 

……

 

“大娘,记得三月廿八之前回来还愿诶,”他把名片塞孟母手里,“来之前给我打电话,我这偶尔不出摊,别费劲找来我却不在。”

 

龙文章朝走远的孟母挥手……

 

人影不见,龙文章坐下,一张张数那票子。

 

“你这瘪犊子可真阴啊,干哈呀,大妈惹你啦,好好退休金都给你这死啦死啦的给霍霍完了。”迷龙从小卖部里闪现,嗑瓜子。

 

“你懂什么,我卖的是伟大的母亲对儿子的爱,这无价。”

 

后来,龙文章后悔自己没问那儿子的名字。

 

如果问了,就不会出现这情况了。

 

龙文章开门的手停了,殷勤的笑容也僵在脸上。

 

他对上了那双那双时而雀跃狡黠,时而愤世嫉俗的眼睛。

 

那眼睛的主人有一头微卷的发,龙文章不怕死地薅过,但使得龙文章心虚的是,那眼神从震惊很快变为了愤怒。

 

“龙大师,我带我儿和他未婚夫来了,”孟母笑得花儿一样,凑近龙文章小声显摆,“是那个正缘。”

 

“正缘是吧,”没等龙文章说场面话,孟烦了就抢先出声,“龙大师您真是机关算尽,手眼通天啊……”他忽然发难,一拳招呼过去,“你大爷的!”

 

他这一拳没有如愿落到龙文章的脸上,而是被虞啸卿攥住了。这力道让孟烦了有些不明白,虞啸卿的脾气即便让人闻风丧胆,但孟烦了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愤怒夹杂着蔑视的眼神。

 

孟烦了很快明白,对面的龙文章也没见过。


只见虞啸卿挡在身前,冷冷:“继父,你什么时候成大师了?”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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